精细,又叫拟实,就是在描述的过程中,有意打破常规,突然使用十分精确的数据,以获得别样的感受的一种修辞手法。例如:(1)1957年他第一次在《人民文学》发表短篇小说《改选》后,就被错划为右派,安排下去劳动“改造”,整整22年。“一个七千字的短篇使我付出了七千多天的代价,平均一个字一天。”老李并不轻松,又带点风趣地说。(《“我爱,所以我说”——访茅盾文学奖获得者李国文》,《文汇报》1983年1月28日)李国文错划为右派被下放劳动改造整22年,这是个很容易理解的年数,其被错划为右派的直接原因是在《人民文学》发表短篇小说《改选》。为了突出这仅仅“七千字的短篇”所付出的代价,这里把“22年”先用“七千多天”来折算,得出了“平均一个字一天”的精确计算,从而把个人经历的残酷现实真实地揭示了出来。话语表层看似轻松,内心却饱含着辛酸沉重!这样的过分精细的表述,就是为了更好地表露李国文回忆坎坷遭遇的深沉感情,也给读者以历史的深刻反思。(2)为龚鼎的事找丁一说情的:一百九十九点五人次(前女演员没有点名,但有此意,以点五计算之)。来电话说项人次:三十三。来信说项人次二十七。确实是爱护丁一,怕他捅漏子而来的:五十三,占百分之二十七。爱龚鼎委托而来的:二十,占百分之十。直接受李书记委托而来的,或间接受委托而来的:六十三,占百分之三十二。受丁一的老婆委托来劝“死老汉”的:八,占百分之四。未受任何人的委托,也与丁一素无往来甚至不大相识,但听说了此事,自动为李书记效劳而来的,四十六,占百分之二十三。其他百分之四属于情况不明者。(王蒙《说客盈门》)作者故意杜撰一连串的数字、数据(整数、点数、百分比全用上了),把开除一个违纪工人龚鼎而引起的说情风、走后门、拉关系等不正之风鞭挞得犀利深刻、入木三分,这些精细而夸张的数字、数据获得了极佳的讽刺和幽默效果。(3)孔乙己还欠十九文钱呢。(鲁迅《孔乙己》)小说先后四次提到这句话,就是告诉人们,孔乙己一生为社会所创造的价值是“负十九个钱”。作者写孔乙己欠酒店十九个钱是精心安排的细节。这样,小说揭露科举制度对下层知识分子的严重毒害更深入了,鞭挞封建社会的罪恶更无情了。字数虽少,含义却有千斤的分量,很值得我们仔细体会。(4)“试工期内,她整天的做,似乎闲着就无聊,又有力,简直抵得过一个男子,所以第三天就定局,每月工钱五百文。”“于是算清了工钱,一共一千七百五十文,她全存在主人家,一文也还没有用,便都交给她的婆婆。”“倘许给本村人,财礼就不多;唯独肯嫁进深山野墺里去的女人少,所以她就到手了八十千。”“快够一年,她才从四婶手里支取了历来积存的工钱,换算了十二元鹰洋,请假到镇的西头去。但不到一顿饭时候,她便回来,神气很舒畅,眼光也分外有神,高兴似的对四婶说,自己已经在土地庙捐了门槛了。”(鲁迅《祝福》)以上这些数字,可以说明,祥林嫂彩礼八十千并非彩礼,而是卖身钱。贺老六为了娶祥林嫂,付出了八十千的彩礼。但是其实并不是彩礼,更不用说是聘礼,说得更狠一点,这其实是祥林嫂婆婆把大儿媳卖了的价钱。因为,这笔钱(包括祥林嫂在鲁镇工资收入1750文),都没能进入祥林嫂的口袋,全部归入婆婆所有。除了这些数字之外,还有庙祝的要价。祥林嫂希望免收阴间被锯分给两个丈夫之苦,要捐门槛。庙祝要价12000文,也相当于祥林嫂工作两年、且不吃不喝才能挣到。由此看得出,祥林嫂在那个时代所受到的压迫是多重的,而她悲苦的命运也是早就已经注定的。这些数字,更加有助于我们了解祥林嫂的身世遭遇,更加有助于我们懂得那个吃人的时代,有助于我们看得透吃人封建礼教的本来面目。精细与一般计算相比,表面上看,两者都有精确的数据,但区别也是比较明显的。精细是有意地打破常规,突然在叙述过程中使用十分精确的数据,以期获得别样的感受;一般计算是根据客观事实来叙述的,并没有产生什么别样的感受。例如:8月中旬开始……猪肉从8月9日的每公斤214元,下降至9月5月的每公斤1898元,降幅达113%。(《海峡都市报》2007年9月16日)这里,把猪肉价格下降从原价多少、现价多少,降幅又达多少,做了客观而详细地报道,并没有特别的修辞效果,所以它不是精细,只是一般计算。(2023年7月15日完成于南昌市中小学生综合实践活动教育学校309室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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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庆陆,中小学正高级教师,省级学科带头人,“全国中考语文试题研究中心”研究员,多所高校国培专家,语文报社基础教育研究院首批讲席专家,人民出版社“教育部统编语文教材配套名著整本书阅读”书系编委,江西师大公费师范生校外导师,江西教育集团有限公司特约授课专家,第三届江西省教育学会中小学生课外阅读指导专业委员会副理事长,宜春市教育学会第一届理事会常务理事,《教师博览》《初中生之友》签约作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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